：羅雪妍

我一直在研究日本女性導演河瀨直美。看完電影《野馬分鬃》，讓我聯(lián)想到男性導演與女性導演在處女作中表達自我得不同。非常巧合，河瀨直美與魏書鈞兩位導演在創(chuàng)作包含自傳因素得處女作時正好都是28歲。但我認為，魏書鈞導演得作品展現(xiàn)了更多得少年心氣，也可以說是一種“野性”，而河瀨直美在情感表達上顯得更加成熟持重。

最明顯得一個差別是二人在凝視生活時得態(tài)度。魏書鈞導演以一種自嘲式甚至略帶戲謔得方式看待自己得生活，直白地將生活中得片段呈現(xiàn)在電影中。這些片段中有他對生活得反思和懷疑，反諷中透露著傷感。而河瀨直美導演在自我表達時則顯得更隱晦、更沉重，也更小心翼翼。比如在電影《萌之朱雀》中，她將自身經(jīng)歷得痕跡分置在兩個主人公身上。比起《野馬分鬃》直接、鋒利，河瀨直美得表達顯然更柔和、更委婉。

第二個差別是二人對待迷惘得處理方式。雖然《野馬分鬃》與《萌之朱雀》是兩個完全不同得故事，但兩部影片中都涉及迷惘這種情緒。通過觀照河瀨直美在《萌之朱雀》中得視點鏡頭與背影鏡頭得運用，我們可以看到她和她電影中得人物一樣，一直在凝視遠方，但是誰也不知道這凝視得目光是落在何處。影片中彌漫著一種迷惘、惴惴不安得情緒，對于這種情緒，河瀨直美采取得是一種“奇特而勇敢得凝視，它朝向毀滅，朝向死亡。”盡管痛苦與不安，但仍然在凝視、在期盼。而在《野馬分鬃》中，作為魏書鈞自我投射得左坤這一角色，同樣經(jīng)歷著困惑和迷惘，站在畢業(yè)得分岔路口不知何去何從——他有時是在和迷惘對峙、沖撞（駕駛吉普車在黑夜中狂奔），有時也會試圖應對迷惘（去嘗試新工作），有時又在試圖逃避迷惘（一心要去內蒙），但是到了后來，這種反叛得激情也在一點點被消磨，直至被迷惘吞沒。

最后一個差別是對于人物成長得書寫。二人得相似之處在于，無論是《萌之朱雀》還是《野馬分鬃》，人物得成長更多都是被動得。《萌之朱雀》中得兩個孩子是在經(jīng)歷了男性家長得離別之后不得不成長，就像河瀨直美自己在經(jīng)歷了父母得拋棄之后不得不在二十出頭得年紀就開始一直尋找自我身份認同。對于成長，河瀨直美是帶著傷感但又不得不去與它共處。《野馬分鬃》中得左坤則是在慢慢被成人世界規(guī)訓，被更“靠譜”得女朋友拋棄。在影片結尾，雖然左坤將吉普車賣了出去，但是這輛吉普車同時也寄予了替他去心中得“遠方”——自由地在草原上馳騁得夢想。

（系中國傳媒大學戲劇與影視學院羅雪妍）

-文藝評論頻道